一行千余人马,缓缓而行,不出数里,见左右地势渐渐凶险,树木繁茂,赵舒不禁对**道:“曹操若在此处伏下一军,你我皆不得归也。”**点了点头,答道:“但若回得吴中,定奏请吴侯再兴兵报仇。”
提到兴兵再战,赵舒不由想起已故周瑜。彼谈笑之间,曹操八十万大军灰飞烟灭,而自己只夺了合肥,寿春两城,便小看曹操,至使损兵折将,数万军马也灰飞烟灭,与之相比真是天壤之别啊。
赵舒心中正胡乱想,突然就觉身下一空,连人带马都落入陷坑之中。没有等赵舒反应过来,就听得外面鼓声大作,有威严,洪亮的声音大笑道:“赵经纬。以为吾就料不到你欲借道荆州而归吴么?”赵舒却并不熟悉这声音。
随即又听得**大声道:“老贼,拿命来。”便又一人喝道:“休伤吾主。”这两句对话让赵舒心下骇然,难道不成是曹操亲自前来?正想间又听那洪亮声音道:“令明,休伤他性命。”赵舒心中更是大乱,令明乃是庞德表字,而**却正是死在庞德手上。难道这就是命数,怎么也改变不了?
赵舒努力想爬出陷坑,可是这陷坑深近三米,又无攀爬工具,也只能望坑兴叹。却怎得没有人相救?赵舒仔细想来,他和**在队伍前面,周围全是董袭的部下,这条路也是金泉引领,却早有曹操陷坑埋伏。怕不是那些人马早已经投降曹操,受命诱自己与**到此而已。
这次真的是玩完了,居然沦为曹操的阶下之囚,赵舒长叹一声,跌坐在陷坑之内,专心听着外面动静。并无太大的声响,就只有庞德,**兵刃相交,大声喊喝的声音,不久又听曹操喊道:“仲康,去将赵先生救上来。”
“诺。”这声闷雷丝毫不比张飞的差,马踢声渐渐靠近,就有一根麻绳垂落下来,再听许褚喊道:“请先生将绳索缚好。”**待要过去救援,却被庞德缠住,急忙大声喝道:“还不速去救先生。”接着就听得几声弦响,又有几声惨叫。赵舒知是吴军士卒要来救自己,却被曹军射杀。
赵舒不愿再让他们作无谓牺牲,忙将绳索绑在腰间,然后拉拉绳索,向上面示意已经缚好。对方随即用力上拉,赵舒也是手脚并用,终于出了这该死的陷坑。抬眼就见拉自己上来那人,生得满脸横肉,虎背熊腰,雄壮无比,不是曹操手下的“虎痴”许诸,许仲康,还能是谁?
**见赵舒上来,大喊着要上前营救,却被庞德死死缠住。赵舒再看,不愧是西凉猛将,身上玄铁铠甲,坐下西凉神驹,手上一柄长刀,威风八面,**根本不是其敌,若非曹操有言在先,不伤其性命,只怕早就横尸当场。
四周都是曹军弓箭手,个个弯弓搭箭,注视场中吴军的千余人马,只要稍有异动,便是乱箭穿心。赵舒转头再看三国第一霸主曹操,曹孟德,金盔金甲,后披猩红战袍,腰间倚天宝剑,坐下爪黄飞电,面容威武,却又满脸微笑。见赵舒打量过来,曹操便开口问道:“赵先生可有受伤?”
赵舒解下绳索,轻弹身上尘土,答道:“还好。”曹操见他面色如常,心中便更多了几分喜爱,复笑道:“先生今被吾所获,何不早降?”
赵舒没想到曹操还会劝降自己,不过这几年在三国混迹,赵舒旁的没有学到,几分血性却还是有的。现在兵败即降,日后如何见人?随即笑道:“吾计不如人,损兵折将,复又何颜面活在世间?今日之事,有死而已。”指着金泉道:“似此也算男儿么?”
曹操仍旧不停打量赵舒,忽然笑容乍止,沉声喝道:“吾一声令下,这千余人马便死无葬身之地。先生不畏死,难道也不怜惜手下这些士卒?”**听到便厉声道:“大丈夫战死疆场,马革裹尸,乃幸也!怎会降你这奸贼?”
庞德听他言语无礼,手中大刀陡变,更使的密不透风,连连抢攻。**本来武艺就不如庞德,又有伤在身,几招之间都被迫得险象环生,眼见不敌。赵舒不愿再见他也血洒当场,乃大声喊道:“两位将军住手。”庞德一看曹操眼色,收住刀锋,傲然而立。**却是狼狈不堪,气喘吁吁,高下立判。赵舒又转看曹操,缓缓说道:“丞相若能放过这千余儿郎,舒愿请降。”
曹操哈哈大笑,忽然冷道:“汝不降即死,降亦未必诚心助吾,却还要让吾放去这千人性命,何益之有?”
赵舒早有所对,答道:“舒闻丞相作有诗曰‘周公吐脯,天下归心’。丞相以周公自比,怎能无容人之量?这些许小卒杀之何益?丞相若能恩而放之,江东百姓无不感丞相仁德。欲使天下归心,需得至仁至德;丞相只欲以刀兵斩杀,便永不能怀柔四方,鼎定天下。”见其仍旧犹豫不决,赵舒又想起一事,乃道:“舒虽无大用,却颇能解梦。丞相多年以来,可有不解之梦惑?”
曹操心中大惊,猛然记起自己多年所做同一梦境,再看赵舒含笑不语,成竹在胸,冷言问道:“汝何以知晓吾常有所梦?”赵舒却知现在不能再多说下去,需得先让其放去**再说,于是假意不闻,闭目而寐。
曹操思量半响,再看**等人,似乎也觉得杀之无益,终于点头答应放行。左右诸将急忙分开兵马,让开一条大道,赵舒听到人马走动,知是曹操答应,忙睁眼行礼道:“多谢丞相。”**在后,迟迟不动,对着赵舒道:“先生,末将无能,不能保你周全。”
赵舒惟恐曹操变卦,急忙道:“此战之败,皆舒之过。望将军带众军平安回吴,上复吴侯,舒有愧江东父老。”又连声催促其离开,**不得已,重重叹息一声,带人残余人马缓缓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