关索进见上官,没有带侍卫入内。而陈到与赵舒府中家将,早已经进来数十人。陈到见关索拔剑出鞘,便喝道:“关索运粮失时,按律当斩。现又拒捕犯上,左右速将其擒下,胆敢反抗,就地格杀勿论。”言罢,他带来的十余家将一起呐喊一声,持械杀向关索。
“住手。”赵舒急忙喝止,冷眼看着陈到,缓缓道:“这是本官府邸,不是江州都督府。都将兵器收好,敢擅动者,军法从事。”赵舒手下家将先一齐应诺,还剑退到一旁。
陈到也挥了挥手,示意手下人退开,然后转身对赵舒道:“大人准备如何处置?”
赵舒看着仍仗剑而立的关索,淡淡道:“关校尉,有件事情你要清楚,不是本官要与你为难,是你自己违了军纪。你现在最好束手就擒,本官可以将你与粮草一起押赴荆州,交由陛下处置。如果你执意要在此地动武,本官也只好就地正法。”说完,赵舒便坐下端起茶水,等着关索答复。
“我凭什么相信你?”关索冷言拒绝赵舒的好意,道:“世人都是满嘴仁义道德,骨子里却是男盗女娼。姓赵的,今天我就是血溅五步,也要拉几个垫背的。”说着就要动手。
这家伙太不识抬举了,赵舒将茶放下,就要下令扑杀。却听外面关凤声音道:“且慢。”声到人至,已进大厅。赵舒看了她一眼,心道,正好,这年头烦心的事情,全是你老关家给我惹的。
关索看着关凤进来,手上也停了下来,道:“妹子,你怎么也来了?”
“我不是你妹子。”关凤面无表情的回答道:“你把武器放下,我保证你不死。”
“不认就算了,我也不稀罕。”关索这么一说,又接着道:“不过,我相信你。”说完就将长剑扔下,双手背后,道:“来吧,绑上。”
赵舒点头示意,就有两名家将上前将关索绑好。赵舒看着旁边的陈到,下逐客令道:“粮草已到,大人下去安排,关索之事就交由本官处置。”
陈到拱手告辞,末了还道:“此事下官要如实禀奏陛下,望大人秉公处理,,莫要徇私枉法。”
这次赵舒还没有回话,关凤却先开口道:“送客。”陈到又看了赵舒一眼,满是鄙夷嘲弄之色,才扬长而去。
赵舒等陈到离开,才将案上差杯摔碎在地,大声喝道:“把他给我押下去,你们也都给我退下。”一众家将散去,赵舒又对着关凤道:“你们老关家的人,能不能少给我添点乱?”
关凤依旧面无表情,缓缓答道:“他不是关家的人。”
“好啊。”赵舒怒声道:“不是更好,我马上就去把他给斩了。免得别人说长道短。”
关凤抬头看赵舒一眼,终于眼泪夺眶而出。赵舒最烦,最心痛的就是这个,叹了口气,道:“罢了,我把他押送荆州,杀不杀可不在于我。看他的造化和陛下圣意吧。”
关凤对着赵舒福了一福,低声道:“谢谢。”便转身出去。赵舒颓然坐下,这一家人的事情真让自己烦心,关羽死因不明,关平敌友难分,关兴对自己倒是不错,可惜更忠于刘备,关索更绝,连他是不是真的姓关,都还在两可之间。关凤虽然嫁自己为妻,可是两人之间,再也没有昔日的那份默契,别人以“相敬如宾”来形容夫妻关系和好。可是真正的“相敬如宾”,岂不显得生分了?
经了这事,今日想要在家与关凤和美相处,怕是不可能了。赵舒呆坐片刻,正打算起身外出,去找郭淮等人消遣。刚出府门,就见郭淮骑马迎面而来,急忙上前喊道:“伯济是来找为兄?”
郭淮忙翻身下马,道:“正是。”看赵舒一眼,又问道:“大哥要去何处?”
赵舒淡淡一笑,道:“我闲来无事,正想去找你。”
“正好。”郭淮拉着赵舒,道:“就去大哥府上一叙。”
赵舒又只好随着郭淮从新回到大厅,等家将奉上茶水退下。赵舒才问道:“伯济前来,有何事相商?”
郭淮与赵舒隔案而坐,外面又有心腹家将把守,说话时仍压低声音,道:“东心雷派人送信来,声言赵云围长沙甚急,孙权又不曾派救兵前去,只怕孙桓坚持不到开春了。”
不是吧?孙桓在彝陵城被吴班等人围困许久都没有事情,怎么在长沙郡就不行?看来赵云就是不一般。长沙一失,桂阳,零陵二郡也就不战而定,荆南又划入刘备治下。江夏一郡突出,两面受敌,只怕也不好久守。赵舒看了看地图,喃喃道:“孙权就一点动静也没有?”
郭淮答道:“安国送来消息,孙权起用书生陆逊为大都督,总领战事。不过陆逊书生懦弱,坚守不战,连孙桓这等孙氏亲族,也不发兵救援。”
“什么?”赵舒听到陆逊出马,脸上神色一喜,笑道:“伯言终于来了。”
郭淮看着赵舒,疑惑道:“陆逊一介书生,大哥此话怎么像是对他极为推崇?”
“书生又怎样?”赵舒微笑道:“这书生胸中藏有百万兵,不可小觑。川军连战皆胜,士气如虹,锐气非江东军马可档。陛下若能乘胜追击,今冬只怕就能取下江夏。偏偏陛下过于自负,夺取夏口之后,居然以寒冬大至,驻兵不前,给孙权喘息机会。陛下大军远来粮草辎重转运不便,陆逊坚守消磨川军锐气,再以奇兵破之。”
郭淮颇有顾虑道:“若赵云取下长沙,荆南则为陛下所有,江夏一郡之地,怕也不能坚守。”
赵舒站起身,走开两步,负手而立,道:“赵云所部不过万人,与孙桓兵力相若,只是有五溪各蛮相助,是否可密书东心雷,让他从中斡旋,不让赵云轻易获胜?”
郭淮忙道:“万万不可,蛮人素来重利轻义,现在陛下伐吴形势一片大好。大哥修书与东心雷只怕反为其害。”
“那让天翼回五溪。”赵舒点头道:“东心雷也素有心机,断然不会白白为陛下卖命。观望江夏战局,对他有利无害,有天翼劝说,或可让他阳奉阴违,暂阻赵云军马攻势。”
郭淮答应又道:“天翼不善言辞,不如小弟与他一道前往五溪走一遭?”
“不可。”赵舒摇头道:“吾身边之人,陈到怎会不加监视?天翼虽然不善说话,东心雷却颇有心计,必然能明白其间的用意。而且此事,你我也不便直接出面。”
“大哥说的是。”郭淮起身告辞道:“那小弟便去告知天翼,让他即刻动身回去。”